于千万人之中,遇见所遇的人。 于千万年之中,时间的无涯荒野里,没有早一步,没有晚一步,刚巧赶上了。
我,19岁。
他，26岁。
我--一个不错的学生。
他--一位优秀的教师。
在某一天的某一时刻,在同一校园的同一教室,我们相遇了。
……
我们相恋了。
……
我们走过了两个春秋.
甜蜜……苦涩……美好……艰难……
深秋,第一片树叶飘落枝头. 我们紧紧相拥着,静静地望着窗外.
“宝宝,我妈妈坚决不让我们在一起.他的声音有些低沉,甚至有些凄凉.”
＂哦.”我的心一阵抽动,我不想说什么.
这是我们一直都在努力面对的问题,也是我们一直都无法改变的问题,而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的.
而事实上,我们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这个,还有太多的压力,太多的现实问题.
我永远记得他带我去参加他的大学同学会的那一天.当他拉着我的手进去时,他所有的同学都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.那种眼神,那种笑,使我好紧张.我知道,怎样的装扮都掩饰不了我学生的身份.大家自然而然也想得到,我是他的学生,而现在是他的女朋友.我感觉得到,他们都在笑他.我好难过.我明白,我和他在一起,只会让他一次次地陷入这样难堪的局面.然而,令我感动的是,他很懂得呵护我的感受.他把我的手拉得更紧了,给了我一个眼神,给了我一分勇气.入座后,他的同学笑着小声议论.然而,此时的我很平静,因为我感觉得到他的存在.出人意料的是,他拉着我的手站起来,平静而真诚地说:“她是我的学生.”此刻,整个房间没有一丝声响.“她还小,但是她很好.她美丽,善良,单纯,真实.我很喜欢她,很希望和她走一辈子.即使,很多人难以理解,难以接受我们.”他似乎要哭出来,所有的人都沉默了.所有的眼神再一次集中在我们身上.然而,是一种真诚的眼神. 坐下后,我在偷偷流泪.我没想到他--如此骄傲的一个人,会放下一切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.他始终拉着我的手,轻轻地说了一句:“宝宝,我很爱你.”
那一次小小的聚会,我体验了尴尬,伤感和感动.我知道,这是因为我和他的特殊关系.从相遇的那一刻,我们就无从选择地系上了一种特殊的关系--师生.他是一位老师,而我是他的学生.这是一种无可逾越的关系.
老师在学生的心目中本是神圣无比的.而今,当他进入教室,学生都在抿嘴偷笑之时,他是何感受?当我匆匆从同学怪异的目光中穿过,留下的是一片议论之声时,我又是何种滋味?当我的班主任,他的同事,无奈找我们谈话之时,我和他又何言以对?当他为了我们的感情和父母冲突之时,难过的是他?是我?还是他的父母?受困扰的是我们每一个人……
我们能走在一起,很不容易.我们能走到今天,我更要感谢上苍创造了这样一个奇迹！
周围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,悲凉的气氛叫人透不过气来.
“瀚,你还记得那个冬天吗?我第一次来你家.”又是一片秋叶飘落枝头.
"当然记得.我见你冷,就端了盆热水给你洗脚.没想到,当我抬头看你时,你竟含着泪对我说谢谢.宝宝,这一幕,我永远记得!”他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微笑的痕迹.
“瀚,你知道吗?当我坐在椅子上,而你蹲在我面前的一刹那,我才意识到,眼前的你已不再是那个遥不可及的老师,甚至不再是一个骄傲的大男人.当你给我脱去袜子,用你那温暖的双手轻轻地,小心翼翼地给我洗脚时,我真的只能用眼泪来表达我内心的感动.这样的镜头不是只有一个母亲会为他的孩子这样做吗?一个男人,真的可以为一个女人这样吗?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.”我停了一下,我有点儿说不下去了.“瀚,因为两年来你给了我太多太多的感动,所以我现在只能用太太太感动来形容了.瀚,也许是因为年龄的差距,也许是你真的对我太好,我觉得我们之间更多的是一种无法割舍的亲情.”
“是啊,亲情.宝宝,你知道……我这辈子最爱的,最牵挂的……最舍不得的……就是你.”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很红,很红.
“宝宝,亲情,友情,爱情,久而久之都会转化为亲情.这,很不容易.而我们做到了.我很珍惜.”他轻轻地在我的额头亲了一下.
窗外,秋叶艰难地攀着枝头.还是……大树的尽力挽留?又或是……彼此的相依不舍?
"宝宝，你还小，你还有很多机会。”他的眼眶闪着亮亮的东西，“可我已经26岁了。……”
一种叫泪水的东西滚落下来。
他有。
我也有。
纵然，大树有万分的不舍。即使，秋叶有百般的依恋。终抵不过风的追求。透过泪水，我看见秋叶终于一片一片地离曾经相依相恋的大树而去……
那一瞬间，我好想对他说‘分手’。我觉得我应该那样做。
19岁，我还要让他等多久？我还要让他付出多少？他的等待又会是什么结果？我不知道。
19岁，再苦……再难……总会过去的。我相信。
是的，我还小，我还有机会。可是，他没有。我知道他很想有一个家--一个有我有他的家。可是，我现在没有能力给他。他现在需要的，正是他父母所希望的--尽快成家，有一个平凡的家庭，生儿育女。他的妻子应该是一个善良贤淑的成熟女人，而不是我！也许他们之间并不需要有多少的激情，多少的爱，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生活目标--组建一个美好的家庭，为彼此的事业，为下一代。有时侯，两个人之间少了一分爱，也许就会多一分幸福，不是吗？
可是……
我真的舍不得。舍不得他……舍不得这段感情……舍不得两年来一切的一切……
又 或者，是我爱的太自私了。
窗外，秋叶纷纷撒落。
似乎……少了一种留恋。
他没有再说话，只是流泪。
我已感觉不到自己是否还在流泪，只是静静地望着那片片秋叶的离去……
许久，我终于读懂了秋叶对大树的爱--秋叶的断然离去，是为了大树再一次生命力的展示。
“如果说，一个女人的一生能为一个男人做些什么，那么我想除了没有成为你的妻子，除了没有为你生过孩子其他的一切--能做的和不能做的，我都为你做了。
我把一个女人最深挚的感情，清清白白，完完全全地给了你。这种最诚挚最无悔的感情不是任何一个女人所能给的。
也许，你说的对，我还小。
可是，你忽略了--正是我的小，才会给的这么无怨无悔；正是我的小，才会做的如此完美。 然而…… 到最后，我还是选择——离开——为了——你的幸福。 即使，我不知道我的离开是否真的换得来你的幸福。可是， 这样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.只要有一丝的希望,我都要为你这样做!
希望……
我的离开不会是枉然。
一切只要你幸福！我终于读懂了什么叫做爱……”
这就是我最想对他说的话，也是秋叶对大树的爱。但这并不单是秋叶的伟大。秋叶明白，是大树同样地给了她展示生命的机会，是大树同样地给了她无限的爱。大树和秋叶的爱是相互的，大树和秋叶的伟大也是相互的。
可是，我选择留下一封书信。其实，我不善表达。
最后，深深地看一眼我们曾经的家。
我轻轻地掩上了门。
最后一片秋叶，悄然滑落枝头。
